夜晚,冷风如刀,城市被当作案板托着没有躲藏进楼宇之间的人们切割拍打。这部分的城市始终没有得到一片雪花,风刀却是来回光顾。
方为策打了个哈欠,在暖阁里肆意舒展身体,这里很暖和很舒服,但是一闭上眼,他就好像能看见位面裂口张开将那个大家又怕又期待的怪物送过来。他认为这是他那个经常和小孩子似的的朋友导致的,他对这种状况感觉厌恶。如果没有人分散庄阙的注意力,他就会惊慌失措。他把自己锁在暖阁里解除了变身才开始思考这是对方的畏惧还是寂寞,二者兼而有之吗?矛盾啊,他想给自己那个看着就在崩溃边缘的朋友一点安慰,但是自己给不了;如果是栗树的话,他根本就不会说正经的话。
说实话,他曾经很羡慕那个朋友,早年有些文章发表还出过名,后来出去了还是给大人物当差,回来的时候又是有钱可以去到处发善心,可以说是多姿多彩了。他一直觉得对方是高自己一个阶层的生物,自己在战争时期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的时候,别人在为世界奔走。但是自己走上更高处后,他就是现在这幅样子了。
“生活就是矛盾的螺旋,谁都无可奈何。” 红衣女人照例在房间另一侧评论道,这一点他已经习惯了。对方站在一处高窗下,夜晚微弱的光透过窗户落在身上形成一幅神异的景象。
他叹了口气,道:“我在想,如果我朝着你开一枪,会是我自己中枪吗?” 女人轻抚着琴弦,就好像在抚慰一只小动物一般,没有回答。
他想找出自己的手机拿日常那些往来消息平复思绪,但是在寂静的夜里,一个声音突然划破了夜空。他条件反射似的换成栗树冲了出去,因为那是所有人都很熟悉的子弹破空声。
黑暗的大厅中,一道人影绕着长桌徘徊着,就好像一个夜灵一样。看到庄阙还活蹦乱跳的,她松了一口气。
“枪响在几公里外,小姐,把我们放在这里的首要目的就是不要让一般民众被卷入我们过去的阴影。” 他没有停下脚步,继续用那种轻飘飘的,以脚尖为重心无声无息舞蹈似的步子在大厅里踱着。
她用魔法少女的超然视力看着这诡异的场景。这几天的经历让庄阙的脸显得消瘦,那一副老式电影英雄式的造型,浓眉大眼,抿成一条线的嘴唇,笔挺的鼻子和花岗岩式的脸看起来冷漠,孩子气式的倔强和一丝忧伤。他看起来又陷入那种对一切都不关心,包括他自己的那种梦游状态。
“我那个合伙人方为策有些时候有些好主意,他否掉‘玫瑰的名字’ 作为咖啡馆的名字坚持那个就是在等着你吗?我有些时候怀疑你是他的亲戚来着。” 他停在酒柜前给自己倒了杯杜松子酒,顺手滴上几滴丁香。
“威胁已经基本确认了,庄先生,你真的不找个头盔吗?” 栗树岔开话题,一个从胸口到四肢都覆盖上军用装甲的惜命家伙居然没有戴上最关键的头盔就是个点。
“雷加图斯,或者说是元老院特使的头盔没有一起寄给我,我只有个戴上去看起来像狐狸头的狼头帽子。” 他果然上了钩,絮絮叨叨的抱怨起来,又陷入了过去的迷宫中。
“庄先生?”
“哦?”
“我能看看那个匣子吗?还有我想知道录音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栗树看着那黑色的匣子,直到庄阙提醒他这盒子虽然是类似黑曜石材质的,但不是什么月球上的方尖碑。推开盖板里面也只是卷磁带没有藏着个人什么的。确实,做工精细的盒子里用绒布衬着磁带,就好像要吸引人去听里面的内容。里面的内容一定有什么价值。
“那是战争后期了,” 他摇晃着酒杯一副陷入沉思的样子,“ 我们三个人在舰桥看着那些兵痞毁掉了一座遗迹。”
第四东征团在跨境作战中缺乏补给,在扎拉他们哗变了彻底沦为了一群装备精良的劫匪。当负责调查当地一处遗迹和附近村庄的疑似特异功能拥有者的调查团因为其他居民的暗中破坏也被扣为了人质,当时唯一一个逃走的人就是谢轻羽。那是个相当年轻的女孩,有一双奇艺的,仿佛是碧绿色的眼睛。他在回忆时似乎嘴角也扬起了笑容。那是个像春风拂动的柳枝一样的女孩,一举一动里又带着让人愉快的活力。
栗树开始怀疑这家伙有些奇怪的想法。
在逃走前,那些崩溃边缘的乱军亵渎了她携带的教团符号。在入侵时期,恐惧与绝望中的人们投身于各种雨后春笋一般的宗教团体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寻找各种奇迹也是他们所热衷的事情。作为直接上级的第十二号事务官庄阙联络了在附近地区的浮空舰上作为当时是爱普西隆军团所属的某个大连监军的十四号试图救援。 现在应该是叫做马扎尔护卫,他有些迷惑于这些细枝末节。
结果是个悲剧,乱军根本没有留下战俘,他们回到那里时只剩下燃烧的村庄和逃窜的难民以及乘火打劫的土匪。就在浮空舰上,他们进行了这场对话。
黑暗的大厅中留下沉默,这只是个苦涩的故事,也和大多数那个时代的故事一样没有结局。
“为什么偏偏把这个交给你?因为你在里面说过一句话?” 栗树还是一头雾水,“那个燕十四为什么不行?他还活着吧?”
庄阙两手一摊,道:“不知道,事务官解散后没有联系了。我还希望这会儿他在这呢,虽然一定会后悔。”
“你们关系不是挺好的么。”
“他是那种,想法很危险而且又善于领导的人。” 庄阙回忆着,“比如世界政府那会儿有个叫保持威慑的理论,那时候大伙都觉得核子武器战争是打不赢的,他就反过来觉得既然宣称要用就必须真的用,我那时候就辩不过他。”
栗树已经对这些失去了兴致,悄无声息的预备退出去却被庄阙给喊住了。
“咱们谈谈你的事情吧,栗子树小姐。” 他突然一转一本正经,“你是为什么而战斗的?”
虚伪的共和,谎言涂抹的城市......不对,这家伙在想什么?“我只是想救自己的命而已,后来,想让大家都开心一些?” 她下意识的隐瞒了一些东西,不过其实他也没仔细想过这些问题。
“大家都是这样想的,然后就变成了这样。” 带着那种自嘲的口吻,庄阙幽幽的说道,“ 如果你打算在我那些破事里找线索的话,这个箱子应该能帮上忙。”
那是一个方为策见过的红箱子,不过他不确定是不是同一个,按照庄阙的说法,这里面是关于那些他主持过的奇迹,魔法,超能力的调查文件。那些调查最后被证明毫无用处,报告书就都被留了下来,很巧的是录音里那次失败的调查也是其中之一。
“您放心,庄先生,我们会确保您的安全的。” 她嘴上这样说这,心思却飞了起来。
一个前军委会高级事务官的调查报告,虽然这家伙看起来一点用没有,但是里面总得有些什么吧。咖啡馆里对大战时期军委会搜刮各种东西的传闻故事多的数不清。栗树记得有一个故事,因为就发生在天元市,如果那个常客从他老板家的厨娘那听来的是真的的话:
一个刚开蒙没有几年就会读书写字,还能写出一种没人认识的文字的孩子,有一天就被军委会的一个自称来自神秘事物调查会的戴尖帽子的人给带走了。后来那孩子被送了回来还附上一大笔钱,但是那孩子却变得痴了一般。栗树记得讲到那时候那个酒客压低了声音还紧张的看着四周好像随时会有警卫出现抓走他一般,据说那些人把那孩子的灵魂给抽走了然后一寸一寸的研究。 反正在各种流言传说里,军委会下面的部门都是充当着不可理喻的怪物的角色,尤其他们在魔法少女出现后满世界抓超自然现象和超能力。
也许可以在这里找到那个故事的真实版本,那个酒客大概没有想到那个恐怖机关的指挥链尽头就是他所在咖啡馆的老板之一吧。虽然她也是最近才知道。
但是阅读这些大小规格不一的文字报告比她之前所想的要困难的多。她在箱子最底下发现的文件,封装袋上居然还是世界政府的标志。
金色的星球和上面大陆的形状被经纬线分割,翻开来的报告却是关于发现了一处录着古代人声音的磁碟。几十页的报告洋洋洒洒的论述巨大的年代差还有这可能可以证明人类种族优越性的论述。在那个时代这应该是个大新闻吧,她看了眼上面的日期。好吧,发掘没两天就是第一次入侵。看来是后来被借调就没有回到原地的档案。
她没了兴致也失去了耐心,草草往其他文件翻过去。纸张逐渐变得粗劣,金色的星球变成了红色,上面还站着一只超下掷出两道闪电的鹰。早期军委会标志,这个也许有价值,不过她没看懂报告里那个连名字应该如何拼读都不知道的所谓神秘物质到底是什么。而且插入的分类签上的名字也不是那位可怜人所以跳过。
再往后的几个文件袋十分混乱,里面甚至有不少混着鲜血,手写成的呓语似的内容。世界乱套了,这就是原因。不需要多想,应该过几份文件一切就会恢复过来了。
世界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就好像生活中有些东西被偷走了一样但是你不知道。栗树看着大厅里那个行星统一纪念标志。她模糊的脑子里记得世界政府的时代,有各种各样的影片承诺未来会怎样。但是现在看看这片只有她们四个人的废城区,还有那些扭曲的高塔。世界政府都不存在了,他们的承诺当然没人关心了。
他们所在个这个区块在庄阙朝卫军求援后,卫军就干脆利落的封锁了这里。让这里成了全城最安静的地方,虽然没有发电机后这个季节这地方几乎没法住人。这是个军委会直管的城市,没有配属军团,但是他们的负担一点也不轻,咖啡馆的账目为证。如果自己把咖啡馆转到魔法少女名下,好像可以避免一大笔税金。这种想法突然很有诱惑力。
据说因为地方财政,军阀僭主一直在截流过手的税金所以直辖地区才会如此,不过本地建设成这样,有钱就怪了。她放下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找到了下一封看起来完整的档案。
凭条上面写着庄阙的名字,一起掉出来的还有一张照片。那是一份手写的调查报告上拍下来的。
未知生命体01号:
【权限记录】
面对她,我无法保持冷静。我曾自以为我无所不知,但是我无法理解她的行为和为什么这种行为可以成功。
和她进行的谈话中,我认识到了她是一个很好交流的“人”,她不隐藏秘密,从来都是直言不讳,干净的就好像一张白纸,更看不清别人的掩饰。
可是被我父亲驱散的古老旧地诸神在上啊,她用她那套歪理邪说释放了真正的魔法拯救了直属第二步兵团。这是血淋淋的讽刺,我的法术无能为力的地方,她一个响指就让小次元门坍塌了。士兵们身上快速愈合的伤口是那样的真实......
剩下的部分被遮挡了,而这份报告的大部分很不幸大部分是非通用语完成的,她只能看个半懂不懂。只是她注意到结尾部分的存档确认签名和印章,在庄阙和他那个蓝色的十二号事务官章之下,还有一个相当长的花体名字和勉强可以念出来的红色的‘隐修会-大奥术师阿利达尔”花押。
军委会可能有真的魔法师这件事情倒是没让她有多少震惊,在魔法少女出现前就有传闻创始委员里有女巫协同创始人一起作战的传闻。只不过一个传说中的魔法师居然这么老实的写调查报告而且签名实在有些好笑。
接下来的文件可读性并没有像它们的纸质一样提高,不单单是因为时不时出现的其他语言报告,相当多文件都进行了人为的去页。她翻开一份关于向惩戒团士兵灌输主题为参加战争因为不希望一切都被入侵毁了的英雄式记忆作为替代能否提高战场表现的报告,但是这玩意只剩下一页简述和一张告知剩余内容被进行了管制,署名“最高生命科学”的警告。还有干脆就是不相干文件,她努力拼读出所谓基因编辑工程和克隆之类的字段才明白过来。这也最终耗尽了她今晚的耐心,草草翻了下剩下的内容,的所谓心灵信标实验的东西一看就知道不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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